第(3/3)页 夏夕转身看到景岚正以一种羡慕的神情睇着她。 “知道吗?现在你是最让全世界嫉妒的女人。景尧是景家最最优秀的男人,也是网上现在被评估出来的最值得嫁的男人。”按着被风吹乱的长发,她轻轻感叹着。 夏夕温温一笑,眼里现出的似水柔情,衬得她妩媚多姿:“我也觉得一定是我前世修了善缘,今生才能拥有他们……” “他们?”景岚重复了这个词。 “对,他们……”夏夕慢慢走了起来,“我最初爱的不是景尧,这事,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!” “你指的是卓樾?”她自然听过。 “对。” “他有多好?” “他完美无缺,不可挑剔。” “比景尧还要出色?” 景岚有点不以然,在她眼里,景尧是最优秀的男子,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他做比较。 “不一样。”夏夕沉吟着,“一个人的少年时期是不可逆转、不可替换的,在我苦涩的少年时期,是他的出现,陪伴了我,更是向妈妈,她从骨子里打造了一个全新的我,因为有他们的陪伴,我有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成长岁月。而初恋,往往是一个人最朦胧最美好的情感寄托,它纯粹,不带任何功利。” “所以,你现在爱的还是那个男人?”景岚那精致的眉儿,微微蹙起,莫名就替景尧觉得不甘起来。 “如果他还在……”夏夕沉默了一下,没继续往下说,只淡淡道,“他不在了,一切只是回忆……生活已教会我珍惜当下,我会好好活着…… “至于景尧,他在我平淡枯燥的生活中注入了活力,给了我久违的安全感。这段日子以来,他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地救我护我,令我无法不动容。也许,他不是我最初的情之所衷,可他用他的行动震撼了我。你是知道的,他本就是个漂亮男子,我的排斥,打击不了他,他的关爱,却令我沉陷了…… “如果我继续偏执,不愿从过去走出来,那么我的未来会很悲哀,这不是卓樾想看到的;所以,我选择放下,把过去收进记忆,重启另一种新生活。” 景岚的神情因为她的话,一点一点变得若有所思,半晌后,她似笑非笑道:“你这是在劝我吗?” 果然是冰雪聪明,一点就透。 夏夕温笑款款,眸光柔光滟滟。 景岚却忽然皱了一下细眉:“我们见过。两年前。对吧……” “你记起来了?”她有点小惊讶。 “没有。是助理和我说的,两年前,我喝醉了,她去接我时,你就守在我身边。” 原来如此。 “我记得当时我说过很多话,可我不记得那个好心人长什么模样了。” “嗯,当时你喝大了。” “所以,你知道我喜欢景尧。” “知道。” “你告诉景尧了?”她忽然变得很紧张。 “他一直知道。” 景岚怔忡,俏丽的脸蛋上,笑容一下变得苦涩。 “但他不点破,因为他视你为姐姐。他告诉我,当年他阻止你嫁祁韬,是因为他知道你不喜欢,后来没阻止,是因为他尊重你的决定。作为一个成年人,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。所以,两年之后,当你决定离婚时,他也不阻止,哪怕他知道祁韬很爱你,可只要你不愿意了,别人爱不爱你不重要,他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。” 景尧是一个很爱惜家人的好孩子。 “可他还是把我的行踪告诉了他……”她叹了一声。 夏夕沉默了一下,又想了又想,忍不住还是问了:“景岚,如果你的孩子还在,你会选择流产,还是生下他?” “为什么提这件事?”景岚面色一白转开了头。 “回答我。” “我觉得,我们没必要谈下去了。”匆匆地,景岚要离开。 夏夕却挽住了她的手:“如果你选择流产,说明你想彻底结束;如果你选择留下,至少说明你和祁韬也曾相好过!” 景岚挣开,面色复杂,一双明眸变得无比阴沉。 “年轻时候,我们会觉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很美。可活得越久,我们越明白,一生一世也许会爱上好几个人。初恋未必会成夫妻,即便成夫妻也未必会白头。有些人只陪我一段时间,而我们会在另一个时间里遇到另外一个人,也许余生会与他为伴,也许会和下下个人相守,又或者会孤独一生……生活有很多种可能,就看你怎么选择,景岚,你明白吗?” 夏夕知道自己这么说,在她看来可能有点虚伪,但这是肺腑之言。 景岚沉默了一下,抽回自己的手:“我需要一个人好好走走,好好想想……你别跟着我……” 斜去的夕阳底下,夏夕看着她走远,但愿她能想明白。 结婚的婚纱在定制,虽然景尧已经打电话催过,但是再赶也赶不上第二天穿着拍婚纱照,所以,夏夕只得另外选现成的。 “总共拍五套礼服。我们就近取景……上午去挑礼服,化妆,下午拍了一套,晚上拍一套夜景,第二天白天拍三套。 时间很赶,但是,景尧聘请的团队非常的出色,是业内出名的摄影师、化妆师。 夏夕本就是个美人,被精心一打扮,连她都认不出自己了。 特别是穿白婚纱时,婚纱款式别致,露着小香肩,纤腰不盈一握,长长蕾丝拖地,白纱半掩面,似出水之芙蓉,浮于清波之上,既清傲,又圣洁,直把景尧看呆了。 不过两日,婚纱照拍完了,夏夕好奇,要来先细细看了看,发觉每一张都好看,男的帅,女的美,堪比电影明星的海报。 景尧挑了两张特别上眼的,直接发在了微博上,附上一句话:我和你,就此定格,愿岁岁年年,甜过此刻…… 夏夕跟着发了一条,同样的照片,不同的话:风和雨,一起同历,愿每年每岁,携手共进…… 至于网友们会评论有些什么,不重要,她不看——这世,喷子太多,管闲事的也多,想蹭热度的更多,如果把别人的看法看得太重,那么会活得很累。人呢,就得分清楚哪些事比较重要,哪些事不用理会。 准备结婚的第六天,景尧去了医院,每次来医院,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很糟糕,每次来看到卓樾的情况越变越差,自己却无能为力,他就会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。 别人都说他如何如何厉害,如何如何能干,结果,他完全救不了自己最最敬爱的人。 有时,他会想,如果当年自己学医,现在他就可以亲自来救治他。可是医生也说了,这世上不是所有疾病都可以得到治疗的,哪怕是最厉害的医生,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。 在这种时候,他深切地意识到人的生命是何其的脆弱。 这两天,卓樾的情况比较稳定,可,医生能保得了他一时,保不了他很久。那日,他就曾病危过,他陪了他抢救了很久,情况才算是稳住。 敲了敲门,他走了进去,扬着笑着叫道:“阿卓哥,我来了,怎么样,今天情况如何?” 卓樾醒着,看到他进来微一笑:“还不错,吃了小半碗粥。没吐,今天我没折腾医生……” 听得景尧差点落泪,曾经他健壮如牛,如今连吃都成了奢望。 压下泪意,他轻快地赞了一句:“不错不错,有进步。来,我和夏夕姐的照片拍好了,过来让你看看……” “好啊!一定很好看……”他笑得好欢喜,抖搂了一下精神。 景尧坐到他床边,用手机投屏,将一张一张精致如画的照片放出来给他看。 “白色婚纱最好看,她穿着就像跌入仙境的精灵;z国风的旗袍风格最喜庆;紫色的礼服,透着一股神秘的味道;至于这套学生装,呵,她和读高中时没多大差别;最后这套骑装,白衣红马,帅到家了,你帅,她更帅……” 卓樾恣意地欣赏照片,景尧则用轻快的语气描述了他们拍照片时的情景,引得他跟着愉快地发笑。 可是说着说着,景尧却把脸转了过去,鼻子酸酸的,眼睛有点疼,有一些热意快要喷涌而出。 “你别这样,我没事的……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,我很开心,没有我,还有你可以让她高兴,这挺好……” 卓樾太聪明了,轻易就能读懂他的内心。 景尧却无法想象,当他说出这些话时,内心得有多痛苦。异位而处,他会怎样?也许会有一点欣慰,但,更多的会是遗憾。 “阿卓哥,你想见她吗?” “不想。”他拒绝得很干脆。 “可她想来探望你。” “你和她说了什么?”卓樾顿时变得很紧张。 “为了让她答应提前结婚,我和她说有个朋友病了,想吃我的喜酒……她答应了。作为新娘子,她想看望一下新郎官的朋友……你不想和她说会话吗?” 卓樾迟疑了一下,又摸了摸脸孔,沉默,眼睛里盛着太多太多难以表述的情绪。 “到时,我给你戴上一个面具。她不会看到你的脸。”景尧为他准备了一个方案。 他还是沉默。 景尧知道阿卓哥定是在作剧烈的心理斗争,没有再说话,由他好好考虑——虽然阿卓哥不说,但他知道,他很想念很想念夏夕姐。 好半天,他无比郑重地应了下来:“也好。” “那我去安排。”把平板电脑留下,景尧走出了病房,叮咛侠秋好好照看,转身离开。 侠秋走进病房,看到卓樾正在静静地看着平板,她上去扫一眼,轻轻叹了一口气,作为一个女人,她陪伴了他这么多年,可他的心始终挂念少年时爱上的姑娘。 她该嫉妒的,但没有,她有的是同情。 人生的尽头,他很孤单,他渴望爱人相伴,但他宁可忍受孤独,也不愿现身,他的爱已经超越了男女之爱。 “我还是决定见她一面。” 卓樾抚着照片上那漂亮的人,低喃着,整个人比平常精神了一些。 “这样也好。” 可以了却人生一大遗憾。 “我的嗓音变得连我自己也认不得了,她应该听不出来吧!”他忽又有了一些担忧,“她快举行婚礼了,我不想出乱子。” “不会。见了面,你就和她简单聊几句。”侠秋觉得他现在像一个毛头小子,见久别的心上人,既兴奋,又慌乱。 “可我该和她说些什么呢?”他又变得茫然,“用另外一个身份和她相见的话,我们就是两个不认得的陌生人,没共同语言……” “有景尧在,他会帮你的。”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,卓樾还是让医生在自己脸上缠上了白纱布,又怕木乃伊似的脸吓到她,他就在脸上套了一个维尼熊的头套,然后静静地等着。 下午两点,景尧牵着职业装的夏夕走进了病房。 她比照片上更鲜活生动,打扮得很精致,穿得很干练,已然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,两个人携手走来的姿态,很让人嫉妒。 “夏夏,这是我朋友朱耀。”景尧给她介绍。 夏夕一脸好奇地研究起病床的男子,他戴了一只萌萌的头套,穿着病服,薄薄的衣料下,皆是皮包骨头,那露在外的双手瘦如竹竿,看样子,他病了很久,且已病入膏肓。 “你好,我是夏夕,景尧的太太。”她伸出了手。 卓樾也缓缓伸出了手——他的手,凉得令人心惊肉跳,而她的手,暖得不可思议。 他深呼吸:“你好,我是朱耀。很高兴认得你,夏小姐……”沙砾似的声音,显得苍凉。 “你怎么戴了……”夏夕指了指他的脸部。 “怕吓到你,我觉得这样给人的印象比较舒服。”卓樾很想一直握着她的手,可到底还是松开了,“维尼熊很可爱吧!” “的确。景尧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就是这维尼熊。我挺喜欢的。”夏夕努力找话,心下生起强烈的同情,他会用这么萌的头套,其人童心未泯,想他不过二十几岁,却要面对死亡,内心定然很绝望吧! 不知为什么,看到这人清亮异常的眼神,夏夕隐隐觉得有点似曾相识,可记忆里,她并不认得叫“朱耀”的人。 两小时后,护士来催:病人需要休息了,夏夕匆匆和卓樾告了别,临走奉上请柬,礼貌相邀:“到时希望朱先生可以早点过来……” 卓樾笑着接过:“一定。” 景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,心头发疼——他知道,今日的相会,与阿卓是一种难言的折磨。终于如愿见到她,和她说上话,可亲眼听她相邀出席她和别的男人的婚礼,个中痛苦,只能意会。 从病房出来,他就一直没说话,神情变得格外安静——这份安静同时感染到了夏夕。 待出了住院区,迎面是金色的夕阳,钢筋丛林里,尽是万道金色的光芒,将世界刻画得格外的绚丽。 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 夏夕突然轻声问了一句:“你朋友,还有多少时间?” “不知道。也许还能活个一两个月,也许活不过一周。生命这种东西,你说它顽强,它真的很顽强,你说它脆弱,它真的是不堪一击……” 景尧忽然拥住她不走了,话里透着浓浓的怅然。 她左右看了看,这边人来人往的,若被人看到,只怕又上头条了:“走了。 景尧低声撒着娇:“先让我想抱抱。在拥有的时候,不能辜负时光。夏夏,我现在就想抱紧你,不想放手,要是有狗仔,就让他们拍个够吧……” 夏夕觉得他很伤感,不觉伸手将他环抱,想给他一些宽慰,一些精神上的支持。 没错,不能负时光,生活再如何繁忙,都该停下脚步拥抱一下,人在旅途,谁能知道明天会怎样? 第(3/3)页